<Meditation- Momento 4>
【2000/08/13;德国,美因兹】
这一天,一如既往的、似乎已成定例的时间。
米亥尔快步走到宽广的院子里,在那个小角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之后,便又信步走到院子的中央。
他像是在眺望一样刻意将右手平放在额间,然而平坦院子的四周并没有捕捉到那甚至会反射阳光般艳丽的银发。
于是,他微微低下头,恰似带着些许的沮丧。
米亥尔离开了院子,来到了图书馆内。
在一排一排的书架之间,他探出头搜寻过去,然而依然是无功而归。
“她也许又像是昨天一样,去参加什么了吧。”
在脑海中自然浮现地这个答案,若成稍许的安慰,混着一丝失落。
即使这些天里能看出她藏着心事,但如果没有对他倾诉的话,又何来强求的资格呢。
「——Childe.」(——少爷。)
关上只是微微倾开一些的图书馆的大门时,背后传来了女仆的叫唤声。
是“莉莎”,米亥尔的“朋友”、他的谈心对象。
「Suche nach das Fräuleinchen?」(是在找大小姐么?)
靠近点了点头的米亥尔,莉莎依旧是带着一副时常挂着的职业性微笑。
然而米亥尔却不知为何,在此刻稍稍后退了一步——仅仅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而已,莉莎自然不会在意。
她凑近米亥尔的耳边,用带着微笑的嘴巴这么对他说道。
「————————————————————————————」
“咚——”
伴着心脏的鼓动瞬间扩大的瞳孔。
那暗绿色的虹膜——啊啊,对“被诅咒的孩子”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那被道以一言的少年开始微微颤抖,像是骤降的温度、或是急升的冲动——这始终在蕴育着一种将要执行的行动。
莉莎说了什么?
米亥尔并不懂,他甚至不知道那些词句的意思。
啊啊,对一个小孩来说那些单语不过是拥有淫邪发音的噪声罢了。
不懂、不知道、不明白。
对,他对无法理解的词句并不会加以顾虑、并不会加以在意,更何来的“颤抖”、何来的甚至在以迅猛的速度敲破内心锁链的——那名为“愤怒”的野兽的来意。
只是因为一点。
那些词句之间、那些淫邪的词句之间——夹杂着“芙兰切丝卡”这个名字。
他的妹妹。
米亥尔的一半血缘的妹妹。
被她吸引、他的憧憬、被她打动、他的无法达成的小小的初恋。
——溶于血的、被诅咒的米亥尔。
「Verfluchte Kind.」(被诅咒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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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18;中国,珩汐,宇氏魔术宗族宅邸】
只记得要快、更快、超越自身曾经所规划的所有速度——冲破所谓“极限”的障壁。
那些左右手所勒紧的银丝要以秒速百米——至少是自己的期待值——割裂眼前对象的喉咙。
「You Just Funny.」(你,看来,很滑稽。)
可那距离自身最近的目标——两点五米身高的“巨汉”将粗壮的右臂斜向挥开,宇晟惘便不得不改变移动的路径,进而将银丝挥出的方向改为“巨汉”的右臂。
说到底,那“巨汉”根本不用在意什么精度问题,仅是像常人那样一挥,因此引出的无法想像的巨力与似乎催使“以萨”振动空气造成的风压便会确实地碾碎挥出方向的不确定范围。
“嗖——!!”、“嘶——!!”
而宇晟惘那挥出的一击,本该割裂右臂肌肉的银丝竟然像是擦着金属一样冒出火花来。
「不会……吧。」
自身除了露出惊叹又能作何呢?
到底自己是否攻击的还是“人类”,宇晟惘现在已经彻底抛弃了这个概念。
也许单论作为魔术使的实力来说,这群人物看待宇晟惘不过像是宇晟惘看待连砂月一样——或者比那更糟糕。
随时可能在数秒之内令自身丧失战斗能力的存在——甚至在场还存在六人之多。
「该死。」
卡着“巨汉”迟缓的动作带来的时间差,放眼望向剩余的五人,无一不多多少少带着“看戏”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不立即动手。
依据性格的不同每个人的动手时间也许不同,但现在无疑是自身与“巨汉”的一对一胜负。
那么,与其再这样与明摆着束手无措的对手磨耗,不如趁着仅有的空隙快速袭击下一个目标。
——比如说,那个神态冷漠、不过十一二岁的看上去最为柔弱的男童。
「“辛未土,含万宝,待秋成,喜秋及火。华盖,悬针,破字。壬申金,戈戟,大喜子午卯酉。平头,大败,妨害,聋哑,破字,悬针。”」
似于一种心理暗示般的宣言脱口而出。
它带来的效果将是解放某种不可轻易判为成立事象的上位魔术。
先于反应速度、甚至先于肉眼的捕捉——所有的银丝被段段划分、固化、四散,然后集中刺向同一认定目标。
那便是犹如千万被拉长的细小光辉于一瞬的闪烁,含着耳朵无法听取的高音的嘶鸣。
银丝化作的数百、数千“银针”不是蜇于肉体,而是刺透全身,在骨头上穿透出针般的细孔。
无疑于一瞬发生的事象。
并且那男童也仅以一瞬瞳孔略微移动,然后嘴中便与宇晟惘同速冒出这样的话语。
「——“辛未土,含万宝,待秋成,喜秋及火。华盖,悬针,破字。壬申金,戈戟,大喜子午卯酉。平头,大败,妨害,聋哑,破字,悬针。”」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银针与突然冒出的另一阵银针相互中和——明明是“点”规模的攻击面积,却丝毫不差地予以抵消。
「!?」
宇晟惘跳后一步,然而没有估量后跃距离的他,后背一下子撞在墙上。
「Oh nice reaction but... You choose the wrong guy to attack handsome boy.」(哎呀嘛,不错的反应不过……你还真是选错了攻击的对象呢,小帅哥。)
女性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似乎带着稍许的哀怜,“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
「He... The one you looked the weakest of we six is exactly the strongest.」(他……你看上去我们之中最弱的那个,其实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呢。)
意识到女性所述的英文的涵义,宇晟惘讽刺地冷笑了下自身的无谋行为。
仅此而已,对,已经仅此而已了。
自己在无准备的条件下能发动的最强的魔术居然被以“复制”的方式攻破。
像是完全针对自身一般的“讽刺”,除了以同样的针对他者的“讽刺”来流过,真的已经令自身在对应上别无他法了。
「看来这就像是一场恶作剧,几个天杀的疯子跑到我这里讨应该属于我的债,然后不给就把我揍死尸体沉龙溪川里去。」
「然后想想外面的人们隔着几天后还是会对着夕阳下的龙溪川赞叹道“哦,这可真美”却不知道那已经死了多少人了,我就想带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从河底爬上来吓死他们。」
「你们说怎么样,白猪?至少把我的身体打得化成碎末然后煮碗汤给你们填填肚子,就当是来一趟中国的特产如何?那指不定依然死不瞑目的我化作怨灵还能在回美的时候撕开你们的肚子,吓死你们旁边的人。」
“呵。”
轻笑了一声,向身旁吐出一口唾沫的宇晟惘依然保持着一副挑衅的姿态。
然而这已经不是无谋了。
这将是暗含的自知之明,嘲讽他者的语句中暗自嘲讽自身的开脱——“死”的开脱。
「……」
那“巨汉”想要上前,却被先一步上前的男童阻止了脚步。
男童血色的眼瞳似乎不带一丝怜悯,却恰似给予“守护尊严”的“战士”痛快的最后一般,带着无言的赞许。
他举起右臂,那小手之中握着一把相比之下较大的银黑色铳器。
似乎只要一按扳机,那从枪管里射出的物质便会穿透那可怜的被瞄准者的头颅。
宇晟惘干脆摊开了双手。
他后背靠墙,双脚显得僵得死死的,始终摆露着不屑的微笑。
男童的手指微动。
然后——
「——“N'kamah!! Olam lo!! Siyem!! Hakol!! Hikh'iyv!! N'kevah!! Mukh'rach!! Haras!!”、“G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h!!” 」
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突然像是扩散在大脑内一样脉冲在“视野”内。
五感、知觉、感觉上的一切像是猛然受到莫大的震击一般,奇妙的震慑力令自身重心不稳,向不定的一侧倾倒下去。
“那东西”便出现在抹着曝光过度一般的视线中。
那是黑色、黑暗、撕裂吞没一切不是黑暗的黑暗。
那是勉强是人形的轮廓,疑似首部、疑似瞳孔的位置拖着暗绿色与朱红色的不明确的眩光。
那是挣扎着的“什么”、是不停扩散着不明单语的未知的聚合体。
啊啊,不能看“那东西”。
啊啊,不能听“它”的声音。
如果仅是一瞥或是一声的话,宁可戳破自己的眼球、刺穿自己的耳膜。
不能感受“它”、不能接受“它”、不允许“它”的存在。
「This kind of Atmen!? It's... It's Adversary!?」(这种气息!?那、那莫非是“敌对者”!?)
“宇晟惘”、“六人”、“一体”。
在这全然发生异变的空间内,已经分不清是谁那被剥削了音调的声音所发出的话语了。
——“ADVERSARY”(“敌对者”)。
在略带宗教意味的诠释上对亵神之流的总称。
“负”的把持者、具现者、引导者、诱惑者——“进灭”其本身。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外”,是超脱所有人类常识的“奇迹”——“魔法”。
施展“魔术”的“魔术使”们始终想要达到的最高目标——“Atziluth”(“第四位阶/回还”)。
如果那便是作为“人类”的终点,那么作为“负”一侧的“到达者”(“Übermensch”),其不可观测却具现于人世的结果便是——“敌对者”。
超越“Ain(Tohu)”、“Soph(Bohu)”、“Aur(Chasek)”的究极存在,“法则”(“World”)外侧的观测者,离脱“心之所向”(“Mindstream”)的记忆的规格外的“矩阵”。
——“镜像事象”(“Adam Kadmon”)。
「“N'kam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h!!”、“Gaaaaaaaaaah!!”、“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h!!”」
分不清形体的“黑暗”一阵嘶吼。
“它”的“身体”裂开诸多线性的鞭状物质,那物质不过一闪,突然在现身的一瞬便消失了踪影。
当宇晟惘被震慑得神志不清的脑袋终于意识到那是人类概念中的“斩击”时。
自己跪倒在地板上的双膝已经浸淫了散漫而开的鲜血。
「……呃、啊。」
纵使他是再怎么有余的人、再怎么会克服自身的恐惧,他始终无法超越“人类”所能具现的情感范围去面对一个“人外”的存在。
于是宇晟惘只是死命地命令自身至少去确认四周的情况,但是他抬不起自身的头部,也无法制御发抖的全身与随之带来的失禁感。
那么他便彻底向一侧翻倒下去,整个侧面浸在血潭之中不停地痉挛着,他布满血丝的瞳孔望向四周、望向那团“黑暗”,燃烧自身体内所有的“以萨”克制所有的不适。
他看到“黑暗”慢慢散去。
他看到崩坏的建筑物残破碎片点缀着满地带着白骨的肢体。
他看到六人之中仅有男童一人存活睁大了瞳孔颤抖着全身正视着向自己走来的散去的“黑暗”。
他看到“黑暗”之下的,拥有遮着双眼的刘海与暗绿色的虹膜——
——名为“连砂月”的那个“最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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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两千年八月十三日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像是唯有那一天的记忆从我的脑海中被剥夺了一样。
当我试图想起的时候,往往会有相当高的机率引发我所得的“怪病”——体内“以萨”的骤减。
我只知道我无法回到过去。
那已经全部失去。
而我现在是一个人。
我已经不是“米亥尔·封·埃希米斯特”。
——而是“连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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